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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受司法部、中华全国律师协会的派遣，我和同事3人到西藏阿里地区噶尔县担任法律援助志愿律师一年。阿里地区面积30.4万平方公里，下辖7个县，但只有3位律师，而且分布在两个不同的机构。一是阿里地区法律援助中心，有两位律师，其中一位是驻藏近20年的汉族干部，另一位是“80后”的藏族女同胞；另一个机构是岗底斯律师事务所，有一位律师，不过他已于2014年退休了。 我们抵达噶尔县后，协助县司法局成立了法律援助中心，从到中心咨询的当事人嘴中慢慢知道了这里还有一位“肖律师”。据说，这位“肖律师”在阿里20年了。他曾经是中学老师，也不知他因什么契机干起了法律事务，虽然没有律师资格，但以公民代理人的身份干得红红火火，与当地公、检、法关系不错。这位“肖律师”有个“肖XX工作室”，就在阿里地区中级法院附近。 可是社会律师真要在这里设所，还真不那么容易。 一是阿里气候恶劣。海拔高，空气稀薄，严重缺氧。2012年夏夜的一天，噶尔县县委书记张宇就在睡眠中毫无症状地走了，年仅44岁，就在我住的楼下一楼宿舍里。有同事曾经半夜因缺氧憋醒起床，坐了一夜，不敢睡去。这里气温低，年平均气温0℃。风季长达100多天，刮起大风来，满身尘土，双眼迷离。 二是法律服务的需求量难以保证一个社会律所的生存。虽然民众总是说律师不够，可打官司的毕竟是少数，个人、企业乃至政府的法律服务需求也不急迫，这些都很难支撑一个律所坚持下去。 一 这天，地区法援中心通知要我接手一桩故意杀人案，一周后开庭。从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介入案件，我马不停蹄，立马到法院复印案卷材料，厚厚的5大本。要赶时间看完案卷，会见当事人，确定辩护方案。 涉案的被告人顿珠是藏族青年，迷上彩票，但屡买不中，最终把家里交电费的最后一笔钱也拿去买彩票，结果又亏了，他想抢一回把家里的亏空补上。出事那天凌晨，他在路上游荡伺机寻找对象时，看到了路边的“性工作者”，他以要服务的名义和这位女子进入夜店，询价中被识破意图，慌张挣脱中捅死了这位汉族女子。 我在看守所见到顿珠，发觉其实他是个普通的藏族青年。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他说只是想抢钱，被那个女的发现后，想逃跑，但那个女的不让他走，一直抱着他，他害怕了就拿刀捅她。知道她死了后，他心中非常悔恨，一直在为她念经，愿意把在拉萨老家妈妈的房子卖了赔偿她的家人，不够的话，等出狱后再打工赚钱赔他们。 一周后开庭，最后陈述阶段，顿珠向法庭提交了用藏文写的忏悔书。 十几天后，故意杀人案一审判决下来了。法庭采纳了我的辩护意见，改变罪名为抢劫罪，因有自首情节和积极赔偿被害人亲属的情形，判被告人顿珠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阿里地区一年刑事案件大约七、八十件，恶性刑事案件一年不过十起左右，而其中大多是年轻人发生口角引起争斗致死，像抢劫杀人的非常少见。走在阿里的街头，不用担心包被抢，东西被偷。或许这里海拔高，人稀地广，大家慢慢做事，慢慢说话，没内地人那么心急气躁，纠纷也就相对少了。 二 茫茫荒原，一条一车宽的沙土路向天边延伸；远方，雪山在云的游走中变幻莫测。 这天，我和局里同事再一次来到索麦村。 索麦村是噶尔县昆莎乡所辖的3个行政村中相对水草丰美的村子，离噶尔县城100公里左右。索麦村至今没有电，村里现有214户809人，35家贫困户。应届大学生有5名，往届6名，家里有大学生的基本都生活贫困。索麦村是半农半牧的村庄，地里种的是青稞，山上跑的是牛羊。这些活都得靠男人，没有男人的家就是贫困的。 两个月前曾走访了其中的低保户强久卓玛家，她一个女人带4个孩子，其中两个孩子还在读书。所谓的家就是一间土房，还是村里党员集资盖起来的。土房是漏风的，用稻草塞着洞。 通过牵线搭桥，我从福建一所大学——福州大学阳光学院申请到了一笔助学款，这次我就是专门代表学校和司法局一起来给村里的7个家庭贫困的大学生家庭分送助学款的。顺便捎上一些营养品给强久卓玛家骨折的外甥送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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