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23日 星期四


藏族学者探索构建“格萨尔学”学科

2015-10-22 10:18:21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   作者:伦珠旺姆


  构建格萨尔学学科

  “格萨尔学”的研究对象是以藏族英雄史诗《格萨尔》的研究为中心,涵盖蒙古族、土族等十多个民族的《格萨尔》的研究。格萨尔学作为史诗学的一部分已无法全面和准确反映史诗发展的特点和内容,格萨尔学的学科独立是丰富史诗学研究的客观需要和要求。作为口头文化传统的《格萨尔》,在时空上的流传和变动保留了不同时代、民族、地区的烙印,融合了诸多人文思想和艺术精华,呈现出历史性、地方性和创造性的特色,具有活态、多民族、多学科的特征。因此,丰富的研究对象也决定了格萨尔学科必然成为独立的学科。

  格萨尔学科的建构体系

  学科除了有特定研究对象之外,还要具有较严密的逻辑化知识体系。采用问卷调查、个别访谈等形式的田野调查法和运用考证、比较等语言文学理论方法是格萨尔学科的基本研究方法,由于《格萨尔》史诗具有大百科全书的功能和多方面价值,需要跨学科的研究视野,要从民族学、宗教学、民俗学、人类学、地理学、翻译学、艺术学、天文历算等多学科、多角度进行融合贯通式的综合研究,从广度和深度两方面推进《格萨尔》研究,开掘《格萨尔》潜在的多学科价值和丰富多彩的文化内涵。

  钟敬文先生曾阐述过民间文学的建构体系。据此,格萨尔学科作为一种学术体系和学科体系,应在以文学和史诗学的理论阐释《格萨尔》史诗的一般规律的基础上,结合蒙、土、裕固、撒拉、普米等众多民族的族源历史、文化等背景资料,考察、分析和研究《格萨尔》的特殊性,进而对《格萨尔》作品进行搜集整理与研读;同时对《格萨尔》的产生、形成与发展,《格萨尔》的版本,《格萨尔》的翻译,《格萨尔》的艺人说唱,《格萨尔》的音乐、绘画、雕塑、唐卡等艺术,《格萨尔》在多民族中的流传、演变与分布,《格萨尔》的风物与传说,《格萨尔》的研究史,《格萨尔》的研究方法论以及《格萨尔》的资料等进行探讨和研究。学者们认为,格萨尔学科体系由四大体系作为基本构成:一是仍在民间说唱《格萨尔》的众多艺人队伍;二是已出版和将要出版的《格萨尔》多种版本和译本等资料、实物构成的研究对象;三是具有梯队结构的研究队伍;四是多学科交叉的开放的史诗研究成果和理论体系。

  20世纪30年代,我国老一辈民族学学者任乃强等对《格萨尔》史诗进行发掘、评述和翻译,开中国当代格萨尔学之先河。新中国成立后,青海、内蒙古、甘肃等地的大规模搜集整理翻译和研究工作,为格萨尔学的再度兴起奠定了基础。一批专门研究该学科的学术群体出现,众多前贤们的学术建树为格萨尔学科的创立与发展作出了贡献。

  对藏族《格萨尔》的调查、搜集和整理,西北民族学院(现西北民族大学)走在全国的前列。目前,该校格萨尔学科建设卓有成效。一是西北民族大学格萨尔研究院至今已培养了20余届藏、蒙、土、汉等民族格萨尔学科的硕士和博士,形成科学合理的学科队伍。二是《格萨尔》整理翻译、《格萨尔》文化研究和多民族《格萨尔》比较研究三大学术研究方向基本成熟。1999年至今,格萨尔学科连续四届被评为甘肃省省级重点学科。三是于1996年9月出版约1000万字、三卷七册的大型系列丛书《格萨尔文库》等教材及学术研究成果。四是西北民族大学格萨尔研究院于1992年至今多次主办了国际国内大型《格萨尔》学术研讨会。五是在藏区建立了多个格萨尔“学科研究基地”。目前,西北民族大学格萨尔研究院在多民族《格萨尔》搜集整理研究和培养格萨尔学人才方面,处于国内领先水平,被国际藏学界誉为“格萨尔研究中心”。

  1985年9月,时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少数民族文学研究所所长、全国《格萨尔》工作领导小组组长的王平凡,在首次《格萨(斯)尔》全国学术讨论会上提出关于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格萨尔学”的科学体系问题。之后,根据多民族、多语种及博大精深的《格萨尔》史诗文化内涵,我国初步构建起较为全面系统的格萨尔学学科体系。

  格萨尔学科和其他相关学科的关系

  《格萨尔》学科在国家教育部学科目录中处境较为尴尬。一是《格萨尔》史诗源于藏族民间,可归到中国语言文学一级学科下的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或古典文献学。二是依据藏族《格萨尔》的“活形态”特征,作为民间文学的《格萨尔》史诗,现归属社会学一级学科下的民俗学(含民间文学)。三是从流传多年的、众多的藏族《格萨尔》木刻本、手抄本等版本学角度,可归为史学一级学科下的历史文献学。四是可归到文化遗产学一级学科下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构建独立的格萨尔学科,当然无法回避格萨尔学科和史诗学的关系。一方面,格萨尔学科是随着史诗学科的发展而形成的更细化的学科和分支方向,侧重对《格萨尔》史诗的研究。另一方面,我们强调藏族《格萨尔》的独特性以及藏族《格萨尔》在多地区、多民族传承的强大生命力特征。《格萨尔》文化本身已经超越了一个文类或叙事作品的界限,具有了某种普世性价值观。大多数学者从各自研究角度、立场和路径出发,从文化整体背景入手研究《格萨尔》的功能、定义和社会意义。口头程式理论、表演理论等前沿性的史诗理论与方法的译介,拓宽了格萨尔学科研究视野。但除了细化以外,更重要的是对格萨尔学科的研究已确立完全独立的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格萨尔学科作为史诗学的组成部分并不影响它作为独立研究领域而存在的可能性,“格萨尔学”学术话语已自成体系。显然,独立的研究对象和相应的方法,使其具有自身的价值和意义。因此,格萨尔学需要从史诗学这一总学科分化出来而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学科。

  笔者认为,为使格萨尔学科充分发展,不能以先验的定义理论框架限制研究,要注重理论范式的归纳总结等整体性建构。《格萨尔》史诗植根本土,国内呈现基层民众自发的多样传承文化样式。对此,要正视格萨尔学科是一门新兴学科、交叉学科和边缘学科的现实,以开放的胸怀和姿态面对分歧,求同存疑,从而达到深入研究的目的,以服务少数民族地区的社会、经济和文化发展。

  (作者系西北民族大学文学院教授、格萨尔研究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