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23日 星期四


北京援藏20年:拉萨人眼中的北京更近了

2014-08-21 14:21:09   来源:北京晚报   


  北京援藏二十年:拉萨人眼中的北京 更近了

  2014年8月21日讯,很远,4000公里。从首都机场坐飞机,需要4个小时。从北京西站坐火车,需要42小时。如果驾驶汽车,大概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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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北京999急救中心的医生孔令山,在央金卫生院为一位三岁藏族女童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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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援建的拉萨市群众文体中心体育场,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体育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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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援建的牦牛博物馆,是世界上第一座以牦牛为主题的国家级专题博物馆。

  去一趟拉萨,并不容易。这还只是地图上的距离,高度上的差距更大。拉萨的海拔高度为3650米,北京城区的海拔高度不足50米。北京人如果初到西藏,不习惯稀薄的空气,高原反应足以致命。

  在北京人眼中,拉萨是世界屋脊、雪域高原、日光城,是神秘的地方。对于拉萨人来说,北京同样神秘。来过北京的拉萨人,并不多。北京是首都、是大城市,除此之外呢?北京是什么样子的?

  格桑的北京记忆

  拉萨市面上卖的商品,大多是印度、尼泊尔风情。走在大昭寺外的八角街上,你便能体会到,与内地截然不同的风景。无论从距离上,还是从文化上,拉萨与南亚诸国更为接近。拉萨街头,内地或汉族的痕迹很少。但在拉萨的市中心,却有一所以“北京”命名的中学。

  格桑,藏族人,52岁,生在拉萨长在拉萨。格桑是拉萨市北京中学的总务处主任,从1998年这所学校建立,格桑就在这里任教。1998年,北京市投资1118万元,建立了这所中学。如今,这所建校16年的中学,已经是西藏排名第二的中学了。

  虽然一直在名叫“北京”的学校里教书,但格桑只去过一次北京。28年前,1987年,当时的青年藏族教师格桑,被派往武汉进修。在学校的安排下,他和其他13名藏族青年教师、14名汉族青年教师一起,到北京学习、考察。

  学习的时间只有一个星期,临近结束的时候,他和藏族同学一起上街买衣服。在商店里,试了一件,感觉衣服太胖了,就没买。“那个服务员的态度,可不好,”虽然已经过去28年,那件小事格桑一直都记着。因为试了衣服,却又没买下,服务员埋怨格桑,两个人吵了起来。“北京人说话快,”格桑说,他也听不懂,越吵架越急。

  这就是格桑最初的北京记忆。

  他们的北京记忆

  拉萨藏族人对北京最初的记忆,似乎都不怎么美好。38岁的央金,现在是北京援建的德吉罗布儿童乐园的负责人。谈起以前对北京的记忆,她也笑着觉得很片面。“那时候觉得,北京人可牛了,”央金曾经到北京旅游,这几乎是唯一能记起的印象了。

  38岁的普穷,同样有着类似的记忆。现在,普穷是羊达乡现代设施农业示范园的理事长,示范园是2011年建成的。在这里,附近的124户农民种西瓜、种青笋、种草莓。刚建成的时候,普穷被派往北京的花乡学习技术。那时候,他和朋友上街迷路了,就找人问路。一位看着挺热心的北京人,给他们指了相反方向的路。普穷一直觉得,那个人是故意指错了路,就是欺负他们是外地人。

  30岁的藏族医生华彩,现在是尼木县医院的住院部副主任。西医专业的她,却并未离开过西藏。去年7月,当她听说要有一位北京来的专家,要到县医院和她成为同事的时候,她的紧张远远超过了兴奋。她说,北京来的医生,一定是位大专家,估计很不好接触。

  北京记忆的改变

  一年过去了,华彩那位北京来的“大专家”刘向梅医生,亲如姐妹。刘向梅来自海淀妇幼保健院,专业是心内科。但来到拉萨尼木县医院,也几乎成了全科医生。每天,华彩和刘向梅一起去住院部查房,下了班还会一起吃饭。刘向梅从北京带来的几大本的实用儿科学等专业书籍,也留在了尼木县医院。在她的帮助下,十年来,尼木县医院第一次做了剖腹产手术。

  普穷又去过一次北京,到昌平学习了牛奶草莓、音乐草莓的技术。说起北京,他不再陌生。有了北京的资金、技术,他也有了雄心壮志。他想让拉萨市场上销售的草莓,全都出自他的示范园。再见到北京的客人来参观,这个藏族汉子会笑着吐吐舌头,这是藏族人表达友好的常见方式。

  经营着儿童乐园的央金,也喜欢上了遥远的北京。两年来,北京不仅留下了援建的资金,也带来了管理的技术。央金去了石景山游乐园学习,说起欢乐谷里的游乐设施,她也是如数家珍。站在德吉罗布儿童乐园里,能看到哲蚌寺、色拉寺和布达拉宫。坐在摩天轮上,真的可以触摸到天空。下一步,她还要继续学习北京的游乐园。“要开设一个‘鬼屋’来吸引游客,不过是有‘雪域高原特色的鬼屋’。”

  从青年教师成长为总务处主任的格桑,已经到了临近退休的年龄。每一年,拉萨市北京中学里最优秀的学生,都会考到北京读大学。每一年,也都有从北京毕业,回到拉萨工作的学生们来看他。曾经从北京中学考入北京师范大学读书的扎桑,如今又回到了北京中学教书。虽然只去过那一次北京,但北京两个字,在格桑心里已经永远无法抹去。

  鲜血凝结的友谊

  北京援藏,不仅是资金、项目的援助,更是人的援助。援助留下了友谊,也留下了鲜血,以至生命。北京人初到西藏,高原反应是绕不开的病症,哪怕是医生。来自北京999急救中心的孔令山医生,是今年刚刚来到西藏的援藏医生。40岁的年纪,算是年富力强,但刚来时候的高原反应却让他不堪忍受。

  高原反应的表现,主要是头疼欲裂,还会有呕吐等症状,晚上很难入睡。进藏以前,孔令山虽然也有思想准备,但没想到,来了之后的第一个病人就是他自己。现在,他已经恢复健康,在纳金卫生院给当地群众看病了。“藏族的常见病,主要是胆囊炎,这和注重肉食的饮食习惯有关。”

  孔令山的高原病,并不严重,三天之后就恢复了。有的援藏干部,却把生命留在了这里。作为第五批北京援藏干部中的一员,2007年6月,陈北信来到拉萨市当雄县,担任副县长。三年内,他和其他许多援藏干部一样,兢兢业业。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身体并不好,血压一直偏高。陈北信主管旅游,他一有时间,就会到县里最主要的景点纳木错湖。在扎西岛上,很多牧民都记得陈县长常来问问:“牛羊养得怎么样?”

  就在三年援藏期将满的时候,不幸发生了。那是2010年的6月23日,当时担任县委办公室主任的张国喜回忆,那天早晨,副县长陈北信还在拉萨市里。因为要陪同领导,检查纳木湖乡的安居工程,陈北信坐车赶回当雄县。检查持续了一天,陈北信几乎没吃饭。当回到家里,陈北信已经觉得不太舒服了。同事招呼他,去外面吃面条。刚走到大门口,陈北信就发病了。

  张国喜形容们,当时的陈北信“眼歪嘴斜”,就像是中风了一样。登抬到县里医院,陈北信已经站不住了。量了血压,高压已经超过200。县里的医院没办法,只能往拉萨市里送。从当雄县到拉萨市,有三个小时的车程。等送到拉萨市,立刻开颅手术,但终因突发脑溢血去世。遗体告别那天,当雄县政府大院里的所有干部几乎都去了。

  北京距离拉萨,有多远?

  格桑、央金、普穷、华彩、张国喜,都是最普通的拉萨市民,在各自不同的岗位上工作着。如果没有二十年来的北京援藏,他们对北京的印象,可能仍然是只言片语的、略带偏见的。如今,他们的工作、生活,都已经与北京密不可分。

  从1994年至今,北京市累计派出7批共454名援藏干部,累计投入资金28亿元,建成200多个项目。从2010年中央第五次西藏工作座谈会开始,每年北京市拿出财政收入的千分之一,用于援藏。今年的北京市的援藏资金,总计2.6亿元。

  一周前,青藏铁路拉萨至日喀则段通车,以拉萨为中心的前藏,和以日喀则为中心的后藏,终于被这条天路连接起来。西藏的发展还在继续,北京援藏也不会停止,只会更快、更好。

  北京距离拉萨,有多远?地理上的距离,仍然是4000公里。经过20年的援藏,一批又一批的北京干部、医生、教师来到拉萨,来到藏族同胞的身边。在格桑、央金、普穷、华彩和张国喜看来,北京不再遥远,而且越来越近。